四
这是一个好风如水的仲夏之夜，你踏着一条青白色的山间小路，向我守着的野猪棚走来。
我怀着感激的喜悦走上前去迎接你，如同迎接一个我热切盼望却不敢企求的梦。你象一个偷偷下凡的仙女，虽然怀着对前途的忐忑之心，却毅然决然地来了。
天上的星星稀疏而高远，群山寂静地兀立在夜空下。清风徐来，吹动油绿的薯叶在月色中闪光。村子里偶尔传来的犬吠显得那么遥远。对面山坡上发出的梆声在山谷中回响消失……
山溪在谷底静静的流淌，山窝中黝黯的林木显得如此神秘。夜枭的鸣叫偶尔打破这神秘的静寂，象是提示那漫漫黑暗中的恐怖。但是，由于你的来临，这夜的世界不但不再可怕，而且变得无比亲切。
我们不再念念地回忆起故乡的城市，也早已忘记了白天的劳累，舒适而惬意地呆在凉风吹灌的野猪棚中。你把刚洗沐过的、散发着幽香的头枕在我的膝上，睁着乌亮晶莹的眼睛仰望星空。我轻言细语地向你叙说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的故事。
抹去你温柔的眼睛里那丝忧郁的神色罢，我的爱！不要把我们的青春理解为全无意义的磨难，这一夜时光，不是比依偎在公园的树丛下美妙千倍吗？
这曾经照耀过张生和莺莺的月亮，不是正亲切地照耀着我们吗？这吹拂过古往今来无数恋人的清风，不是正吹拂着我们愉悦的心灵吗！我们这时不也正在尽情地享受着青春与生命么！
这一刻，这不知给你带来的是什么感受，我只是确切地感受到你给予我的似水柔情，已充置了我的整个世界。我愿永远沉醉在你的情爱里，憩睡在这青春的梦幻中！
* *
不要再耿耿于那些磨难罢，不要再固执地去探求人生的终极意义，那使人痛苦而永无终结的探求！
在苦痛的时候，不要念念于那些幸福时光；在幸福的时候，也不要再去咀嚼痛苦。让我们把满溢着幸福幽思的心，完全沉浸在这清风明月的抚爱之中罢，我的爱！
一九七二于郴县焦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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