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美之靈》

袁紅冰 著

餘韻:唯美之靈的守墓人

讓生命如一枚凋殘的紅葉,或者一片絢爛的陰影,飄落在唯美之死的祭壇上——這是詩者、哲人、聖徒、英雄訣別塵世時的最後祈願;這高貴的祈願,同蟲蟻草木般在物性邏輯中活著和死去的庸人俗物無關。

頑石之心覆蓋著比對人的絕望更加寒意徹骨的悲哀,華天琴訣別珠穆朗瑪。不過,幾乎無須思考他就決定,選擇一座拒絕人類足跡污染和征服野心的雪峰,作為他再次叩響唯美的死亡之門的聖潔之地。依照楚靈韻的建議,他們開始向梅里雪山的跋涉。

以帕米爾山結爲原點,由南至北併列的喜馬拉雅、岡底斯、喀喇昆侖、念青唐古拉、唐古拉、崑崙和祁連——條條壯麗的山脈,由西向東扇形展開,猶如銀鱗映日的巨龍,穿雲度霧,騰躍狂舞於蒼穹之上,直至西藏高原東緣,才仿佛被巨靈之斧驟然截斷。這柄巨靈之斧的劈痕,就是橫斷山脈縱貫東亞大陸南北的深峽高峰。由六座形態陡峻銳利的雪峰構成的梅里雪山,正位於橫斷山脈中段。

梅里雪山主峰的藏名叫作卡瓦格博,意爲雪山之祖。在藏人的信念中,卡瓦格博是藏區諸多神山的至尊王者,是神山的萬王之王,也是只能用心靈崇敬而不可踐踏的聖地。

庸人俗物常喜歡把沒有登臨過的高山成為處女峰。華天琴極其厭惡這種稱謂,因為,稱謂中隱含著對初夜權的猥瑣淫穢的本能渴望;他只願把拒絕登臨的高山視為屬於心靈的聖地,而卡瓦格博峰依然守望著已歷萬古的雪魂的聖潔。卡瓦格博峰曾借諸壯麗的雪崩,摧毀受到高科技加持的國際登山隊的征服野心;還有一次,借驟然而起的暴風雪中狂嘯的死亡召喚,嚇退日本登山隊——這支日本登山隊誓言登頂,祭奠上一次慘烈山難中殞命的鬼魂,然而,現代人缺乏心靈真誠的誓言,在死亡的恐懼前不過是一片枯黃的殘葉。

曾有萬名藏人如溪流匯川聚集到梅里雪山下,試圖阻止登山隊。在警察的護衛下,登山隊才越過藏人的阻攔,開始登山的跋涉。當時,藏人的詛咒之聲猶如從大地深處湧出的悲鳴,隨尖嘯的風,迴蕩在深峽大谷間。藏人堅信,是他們的詛咒,喚醒神山之靈,讓褻瀆聖潔雪魂的登山者受到天譴。

在現代科學理性的觀照中,接受高科技裝備祝福的登山者,顯然距離與物性真理一致的生活方式更近,而藏人的信念和詛咒,則表述彌漫在時間廢墟間的古老蒙昧。但是,在華天琴的哲學視野中,登山隊蘊涵的企圖心,只是物性價值觀主宰的現代生活方式上的一個醜陋浮雕——它离物性貪慾很近,离心靈很遠;藏人的信念和詛咒儘管落滿古老時間的風塵,卻离心靈很近,並在頑強地守望屬於心靈的生命神聖感。

數月山野中的徒步跋涉,華天琴和楚靈韻似乎不是走過塵世中的時間,而是在彼此的心靈間踏出通向無極之處的小路。然而,心靈無極,塵世中的旅程有窮盡。這一日,他們走上一座高臺;從這裡可以仰望梅里雪山群峰。高臺上,併列八座佛塔;色如瑩白虛無的塔體間,優美的曲線猶如來自心靈的召喚。

由於旅遊季節未到,高臺上只見淡藍色的寂靜在飄搖,沒有人跡。仿佛兩縷疲倦的風,華天琴和楚靈韻倚佛塔的底座席地而坐。華天琴急不可待地取出酒囊,仿佛酒囊中盛著拯救心靈的聖物;然後,他仰首向天,長嘯般張開雙唇,讓烈酒如千尺飛瀑般衝入他的口中。

時間虛幻似乎已經成為常識性的感觸,可是,對於華天琴,時間卻真實得象燒紅的鐵針刺入眼睛時迸濺而起的絢爛痛感。

時間在他和楚靈韻命運之間劈開的裂痕,使他只能遠隔唯美道德之海,與美人的戀情作心靈的遙望——即使他能夠用縱情無羈的摟抱留住萬里長風,卻也不能將那一縷可以醉倒金日的美人芳香,緊摟進自己峻峭的胸前。

華天琴唯有在色如銀焰的烈酒將自己的鐡骨燒成深紅,同時也將楚靈韻的玉骨燒成艶紫之際,才能讓他們的心靈超越肉體的道德禁錮,熔成同一片金焰炫彩的虛無,那絕對形上的唯美意境——將這一片金色的虛無留在生命的窮盡之處,是華天琴詩魂的最後祈願。

混沌迷濛的灰霧彌漫在華天琴的視野間。從灰霧深處湧出的青黑色雲層仿佛來自宇宙深空的末日預言,用抹去一切形象的至暗的虛無遮蔽梅里雪山群峰,又像是要把塵世鑄進連狂風都會窒息的鐵壁之中。

楚靈韻卻沒有爲卡瓦格博隱入濃霧黑雲而憂慮,相反,這正使她相信,卡瓦格博受到神秘咒語的封禁,才獲得拒絕人類征服野心的神秘力量。不過,她希望華天琴以卡瓦格博作為走向美麗死亡的通天之塔,並不僅僅在於這座雪山的聖潔還沒有受到人類物性化足跡的踐踏。

在夢境中,她曾御蔚藍的長風登臨橫斷山脈。立於梅里雪山之上,向西可以遙望西藏高原上金碧輝煌於藍天下的萬座冰峰——那是她與華天琴的心靈之戀緣起的聖地;對於她,心靈之戀的緣起比宇宙從大霹靂中湧現更加重要;向東遠眺,則能夠寄情於千里之外古楚國煙雨如詩如幻的大地——那是命運將她的心靈熔鑄成古韻盎然的青銅鏡之地;青銅鏡中如浴火彩鳳飛舞的,是屈原詩魂的唯美獻祭。

正是這個夢境賜與楚靈韻一個信仰:華天琴將在卡瓦格博峰巔白雪上留下的走進美麗死亡的聖潔足跡,還有她的心靈之戀和屈原唯美詩魂的獻祭,將共同熔鑄出唯美之靈的圖騰意境——一顆在虛無之巔的金焰中燃燒的自由的心。

鐵鑄的黑暗越來越沉重;在黑暗再也沒有餘地依照自己的規定性強化的極致處,似乎將有萬劫不復的地獄之門爲人類命運開啓。這一刻,烈酒的銀焰之魂點燃華天琴眼睛裡青銅色的落日,也點燃了楚靈韻眼睛裡高山清泉般晶瑩的波光水影。仿佛神跡突然降臨,一隻無形的巨靈之手拉開雲遮霧障的蒼天之幕,梅里雪山宛似玉龍騰躍的群峰從滿月的金輝中浮現出來;卡瓦格博以至尊王者的神韻淩駕於群峰之上。

卡瓦格博雪山至尊之王的神聖性,表達藏人對於心靈的古老忠誠,也是藏人信仰的聖潔之光映照出的超越塵世理性的意境。不過,當華天琴選定卡瓦格博作為回歸唯美之靈的聖地,在他心靈的附麗中,這座雪山的萬王之王,就是蒼天借鬼斧神工之力,在虛無之上鑿刻出的詩皇屈原詩魂的雕像。

卡瓦格博猶如身披白袍的屈原詩魂,左臂倚永恆之石,右臂攬絢麗璀璨的瞬間,危坐於蒼穹之巔;峰頂一縷悠然飄搖的旗雲輝映金月的神韻,正是屈原巍峨的遏雲之冠。華天琴靈智的理性早已在烈酒銀焰中焚毀,凈化的心靈間只有一縷聖潔的詩意在飄搖:“即使人生虛無,也要湮滅於唯美的夢幻… … 。

在楚靈韻虔敬的仰視之中,卡瓦格博則是一位佇立於遠古沉思之上的哲人,正在俯瞰人類的命運;高空之風捲起的陣陣雪塵就是他狂亂飄舞的白髮——這位哲人因為難以找到拯救人類的哲學方案而愁白了滿頭長髮;即使太陽焚毀,宇宙湮滅,那萬古煩愁也不會消逝。

比烈酒更令楚靈韻沉醉的,是那一輪梅里雪山群峰托起的巨大而丰盈的金月。縷縷彩雲搖曳在金月之間,酷似花羽的彩鳳浴金焰而作唯美詩魂的獻祭之舞。一時之間,她竟魂歸鴻蒙初啓的少女之時,危坐於祖父羋丹陽鑄成的巨形青銅鏡之前整理容顔;“屈原之靈”的狂草就如同彩鳳,在鏡中伴她的姿容起舞。

“如果能攬那一輪金月爲鏡整理姿容,鏡中映出的彩鳳應是華天琴的詩魂與哲思;惟可嘆,我只能借金月作我戀情的埋骨之所… … 。”那一夜,烈酒的銀焰將屬於楚靈韻的時間焚成血色的虛無,她的神智中只剩下一縷金月戀情之嘆。

渺渺冥冥的醉意間,楚靈韻依然敏感到,華天琴輪廓銳利的雙唇輕輕觸到她的額頭;雖然只是輕輕一觸,那堅毅的雄性之吻已經在她春雪般潔白的額際灼出唯美的記憶,猶如一朵盛放在永恆之巔的牡丹。隨即她又如夢似幻地意識到,華天琴將她的雙肩摟進胸懷,仿佛青銅色的落日緊摟住妖嬈的紫霞;雖然只是瞬間縱情無羈的緊摟,楚靈韻的心早已化作紫焰溢彩的虛無。

清晨,楚靈韻醒來時頭顱沉重得宛似生銹鑄成;鐵鑄的頭顱間迸濺而起的疼痛之感宛似晶藍的雷電。

多少時日以來,楚靈韻早已習慣了華天琴身體的氣息——那金焰燒成深紅的鐵石的氣息,就算在高山酷寒中也熾烈著雄性的璀璨神韻。然而,此刻楚靈韻卻只呼吸到荒涼的風的氣息。當她的目光垂落在身旁佛塔石基間的一行血字上時,淺灰色的陰雲立刻由天幕間湧進她心靈的深處。

“登上聖潔的冰峰,推開蒼天之門——我將湮滅爲一片蔚藍的虛無,回歸唯美之靈的意境;願妳莫負我的唯美之靈之託。”——這一行血寫的字跡後沒有落款,不過,那殷紅如朝日之淚的血色,就是華天琴的簽名。

黑雲似鐡,灰霧如晦,佛塔瑩白石基上的每一個血字都像一團紅焰,渴望點燃白雪。血字如紅焰,可是楚靈韻的雙眸卻在向那一行血字的凝視中漸漸凍結成冰雕;從此之後,美人的眼睛裡不再有波光水影,不再有金焰紫霞,而只剩下寒意徹骨、萬年不化的堅冰。

兩日兩夜,楚靈韻棲身高臺之上,與佛塔一起祈願遮蔽蒼穹的黑雲消散;她要向卡瓦格博峰,那華天琴推開美麗死亡之門的聖潔之地,行注目訣別之禮。等待之中,時間似乎已經死去,一座戀情的鐵碑則崛起在楚靈韻的神智間;鐵碑上有一行墓誌銘:“他消逝了,只留下記憶和心的傷痕——記憶如夢如幻,心的傷痕卻每時每刻都以火焚雷殛的痛苦,論證記憶的真實。

徹夜悲嘯的風終於吹散仿佛彌漫在永恆間的黑雲,梅里雪山群峰從深藍的天空中浮現出來。點燃太平洋碧波的朝日之輝,漫過古楚國之地,湧上橫斷山脈;得到朝日神韻的祝福,梅里雪山群峰立刻金碧輝煌:有的如同黃金鑄成的遠古戰盔,有的像凍結在神聖祭壇上的金焰,有的宛似華彩奪目的詩魂;卡瓦格博則傲立於群峰之上,高聳在蒼穹之巔,峰頂縈繞的色如紅焰的流雲,仿佛華天琴隨荒野之風飄蕩的長髮,繚亂了楚靈韻心中的無盡悲情。

大雪崩激盪起銀濤雪浪猶如壯麗猛獸的激情,從卡瓦格博萬仞絕壁下的深谷間翻滾沖騰,迅速湧向藍天。朝日的輝映之下,楚靈韻真切地看到,一隻長尾如紫霞的彩鳳舞動金焰燁燁的長翅,翱翔在銀濤雪浪間;華天琴趺坐於彩鳳背部,回眸向她作深情訣別的遙望。

苦役犯腳下邁出的每一步,都在用永恆之尺量度命運的苦痛;承載璀璨夢幻的過程,總在電光石火、白駒過隙之間——雪崩的銀濤雪浪托起的彩鳳,揹負華天琴瞬息間便隱入蔚藍的蒼穹深處;在彩鳳消逝的那一刻,從時間猝死之處,傳來華天琴留給塵世的遺言:“人生虛幻,唯心靈之戀真實。萬物冥頑,於創生與湮滅的輪回中長存;唯美之靈則超越永恆和無限而自在。”

從霧靄沉沉的深谷中尖嘯而起的狂風雪塵,沿銳利如刀鋒的山脊和絕壁間猙獰的裂痕,急速翻滾沖騰,就像地獄中禁錮萬年的凶魂厲鬼湧向卡瓦格博鑲嵌在蒼天之上的峻峭峰頂;朝日之光將那瘋狂動盪的滾滾雪塵燒成地獄之火般的金紅色,一時間,卡瓦格博峰頂的白雪竟像被地獄之火燒焦一般,呈現出陰鬱的鐵黑色。

在楚靈韻的仰望中,此時的卡瓦格博峰的峰頂,猶如華天琴鐵黑色的骷髏,金紅色的雪塵宛似狂舞在骷髏之上的烈焰——華天琴在用他生命的最後餘韻,從地獄和蒼天交界之處,向人類發出末日毀滅的天譴預警;不過,那不是詛咒,而是大悲憫的菩薩淚。

似乎從宇宙深空中湧出的黑雲,猶如鐵幕再次遮蔽了蒼穹雪山,仿佛在以宿命之名預言,正在退回物性化黑暗的人類命運也將黯然落幕。楚靈韻聽懂了那宿命的預言,不過,她還要爲人類不滅於物性化的悲劇作最後一件事,以不負華天琴之託。

數月之後,紅葉似血、黃葉如金的深秋,楚靈韻回到故居,那座建在武陵山東北端峭壁之上的小樓。小樓金頂仍然因朝日而輝煌如同皇冠,楚靈韻心境卻已訣別往昔。許多時日之前,她從隱居之地走向塵世,此刻又從塵世重返隱居之地——去也孤獨,回也孤獨;不同之處則是,去時孤獨於迷惘之中,返回之時的孤獨卻如此沉重,猶如立於虛無之巔的心靈鐡碑。

楚靈韻臨行前曾僱傭一位面容憔悴如枯樹的年老農婦照看小樓。這位農婦顯然盡心職責:小樓內一塵不染,廳堂間那座青銅鏡也仿佛用紅焰洗過一樣,明亮如皓月;唯有小樓前鐵青色的石階上落滿紅葉和黃葉,不過,那也是因為楚靈韻囑咐過農婦,不要掃去石階上的殘花和落葉。

看來,只有在這遠離使人性異化的現代文明之地,在這只屬於風雨草石的山野之間,才能找到鴻蒙初開之際的純粹人性和天啓的道德——年老農婦雖然面如枯樹之皮,心中卻還有遠古的野花芳香縈繞飄曳。

現代科學理性的視野中,時間已經由恆定的存在演進為相對的變量,可是,對於楚靈韻,時間依舊是承載生命價值的尺度。她完全忽略日月輪回,而只癡迷於將華天琴的哲思和詩情整理成冊——哲思如天雷金焰,熔鑄出永恆和無限祭壇之上唯美之靈的意境;詩情如浴火的彩鳳,舞動起漫天雲霞。於是,屬於楚靈韻的時間因此湮滅爲唯美炫彩的虛無。

完成華天琴哲思與詩情的整理之後,楚靈韻拜託那位農婦僱傭建築商,拆毀峭壁上的小樓,並在原址建起一座用黑鐵鑄成的巨大的陵墓。這項工程幾乎耗盡遠在海外的父母給她提供的積蓄。

鐵鑄的陵墓穹頂巍峨,猶如熄滅的太陽焦枯的殘骸;墓前有一面鐡碑崛起,鐡碑間刻出“唯美之靈”的狂草——鐡碑深黑似堅硬的虛無,“唯美之靈”狂草紅漆神韻熾烈,仿佛渴望點燃黑色虛無的英雄之血。

記錄華天琴哲思和詩情的書冊就埋葬在鐵鑄的陵墓中;楚靈韻將那座青銅鏡也葬入鐵陵,只因為,青銅鏡曾在天雷之火焚燒之際,輝映出“屈原之靈”狂草的狂歌醉舞;那種時刻,青銅鏡輝煌如紫日金月,“屈原之靈”的狂草則宛似浴火振長風之翼的彩鳳——在紫日金月中揮紅焰而狂歌醉舞的彩鳳,那正是華夏詩皇屈原不死的詩魂,那正是唯美之靈的圖騰。

當然,埋入“唯美之靈”陵墓中殉葬的,還有楚靈韻那一顆國色天香的美人之心。從此之後,她就棲身於鐵陵旁一座松木築成的小屋中,伴山鬼的幽泣和林濤嗚咽作守墓人——守望一個祈願:

願有一日,天雷震震,借金焰之長劍劈裂鐵鑄的陵墓,讓彩翼的大鳳乘天雷之火點燃的萬里狂飈,直上時代之巔,爲塵世送去唯美之靈的天啓,拯救人類在物性化的生活方式中腐爛的心靈。

心已經作為殉葬之情埋進鐵鑄的陵墓,楚靈韻原來心跳盪的地方,就只剩下她用殘餘的生命守望的祈願。無論白日還是暗夜,楚靈韻的身影常會披一件黑色長袍,佇立在峭壁邊那塊突出的巨石之上——那是祖父羋丹陽魂歸紫焰之地。楚靈韻心懷祈願,目光越過煙雨蒼茫的古楚國之地,直向大海,遙望天際。

楚靈韻守望的祈願既是比永恆更漫長的遙望的起點,也是那遙望的窮盡之處。一縷紫竹長簫的音韻,悲情九曲,縈繞於她的祈願之間;簫曲本是楚靈韻追思爲唯美之靈殉情的祖父而作的悼亡曲,《蒼天淚雨》。現在,《蒼天淚雨》更淋濕了她對華天琴的懷戀——那懷戀隨松韻竹影飄搖在華夏之魂湮滅的遠山霧嵐間;遠山如黛,霧嵐蒼茫。

或許直到屬於楚靈韻的時間之河乾涸,直到美人化為一具慘白的骨架,她的祈願也不會凋殘——美人骷髏眼眶黑洞中會有一片永不枯竭的淚影,輝映出屬於唯美之靈的豐饒神韻。

初稿:二零二二年十一月六日

第一次修改: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十一日

第二次修改: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全書完)

(《唯美之靈》袁紅冰著 / 二零二三年四月出版)

(《自由圣火》首发   袁紅冰版權所有   转载请注明出处并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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