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聖火》編者注:此文爲二零零九年【燃烧的记忆——中国自由文化运动“纪念六.四二十周年”征文活动稿件】)

八九民運已過二十年整,有良心的中國人提起那一幕幕被勞苦大眾養活的中共軍隊,他們在D屠夫指揮下,慘無人道的地用刺刀、機槍、坦克殺害那些和平請願手無寸鐵的學生、平民的往事時心裡都非常沉重;成都學生、市民為聲援北京學生的愛國行動,為爭取民主、自由、反腐敗、反官倒,相應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二十年雖然過去了,被中共統治下的土地上依然能嗅到血腥味。沾滿鮮血的獪子手至今毫無懺悔之意,還厚顏無恥裝模作樣的粉飾太平,牠們以為用“粉飾”就能來掩蓋自己的臭惡嘴臉。但是這些痛苦的往事我們絕不會忘卻的,同時還要告訴下一代,要他們牢牢的記住。清算這筆血淚帳是遲早的事。

一九八九年(歲己巳屬蛇),四月十五日,即農曆三月初十日,星期六,耀邦先生去世。成都各大媒體都在顯著的位置刊登了這個不幸的消息,大街小巷的人們都議論紛紛……。四月二十二日北京學生試圖參加耀邦的葬禮,他們首先在天安門高舉“自由”的標語消息很快傳到成都……。

幾天來川大、成大、財大、民院等大專院校的學生戴著黑紗袖套、或胸前戴著紙紮的白花,舉著耀邦的遺像、花圈邁著沉重的步子紛紛來到人民南路廣場(成都的“天安門”),把花圈安放在M石雕像的主席臺上,同時也掛起了哀悼橫幅、挽聯,向耀邦的遺像鞠躬。白天黑夜到這裡來悼唁的人群絡繹不絕,花圈、挽聯越擺越多。騎自行車的或過路行人都停下來默默不語的觀看、沉思、哀歎,也有三五成群的人在議論著……。

聚集在廣場的人群越來越多,從幾百人、幾千人到上萬人,學生的初衷是以哀悼耀邦逝世為主,如“耀邦同志永垂不朽”、“耀邦同志您走好”等標語,後來由悼念胡耀邦情緒行動逐漸轉變為一場政治鬥爭,參加遊行隊伍除學生外很多群眾市民,日夜不斷。有的在主席臺前“統一祖國 振興中華”巨幅紅色展板上和M雕像的座基周圍粘貼了不少小字報、大字報、標語、漫畫…..。四月二十五日,鄧小平講話,表示“這不是一般學潮”,“是反對共產黨領導,是反對社會主義領導”,“是動亂”,因而激怒了學生、群眾,在廣場的主席臺周圍靜坐示威,搭起了簡易帳篷,還設立了廣播站,組成臨時聯絡組,小字報、大字報、標語、漫畫、傳單也越來越多,學生在人群中情緒激昂地拿著話筒大聲的發表演說,主題是 “反腐敗”、“反官倒”……。

四月二十六日人民日報社論“必須旗幟鮮明地反對動亂”發表後,成都和北京等城市一樣,學生、群眾憤怒情緒更加高漲,原北大、清華的成都老校友、省社科院、民院教師;四川日報、海南經濟報、文摘週報、四川TV、成都TV等團體也打著橫幅加入到遊行隊伍行列中……。

五月十三日,成都很多學生回應北京行動進行絕食。一些團體聲援學生的愛國行動,稱絕食學生是“民族英雄”。五月十六日清晨川大的一些學生去省政府請願卻遭到武警的毒打,而產生了流血事件,於是學生組織了“成都高自聯”宣佈成立,部分熱血青年成立了“市民聲援團”,同時成立了“成都青年自發絕食團”,並發表了“告市民書”以示對政府的抗議。安裝的高音喇叭特別清晰,播放多是民運為主的消息,出成都外,主要來自北京,偶爾轉播美國之音,因此聽眾日夜不斷。幾天來天氣漸漸熱起來了,特別是中午太陽當頂的時候, 有的學生光著赤膊汗流浹背坐在滾燙的石階上,一些學生被可惡的太陽曬得頭暈眼花,還“期盼”著省市的官員能到這裡來看望他們眼,他們幼稚的想法哪能動搖那些鐵石心腸的領導呢!一些和平老大娘、老大爺們見了“的嘟的嘟”鳴笛的救護車,來往拉送那些絕食暈倒的學生,他(她)們焦慮地、抱怨地用四川話說道:“這個背時的,砍腦殼的政府,啷個不派人來看一下這些受罪的娃兒嘛!簡直是莫得良心的東西。”有些住在廣場附近的居民老娘兒實在看不慣了,從家裡端來茶水慰勞那些絕食的學生……。

五月二十日李鵬簽署戒嚴令後,成都學生罷課、商店罷市,群眾自發性的舉行了大規模的遊行以示聲援學生。除此之外,東郊廠礦的部分工人不顧單位領導勸阻、威脅也趕來聲援,一些單位食堂為學生送來饅頭、飯菜。遊行隊伍聲勢浩大,估計有十萬人左右。以廣場為中心東至人民商場、人民電影院,南至百貨大樓、新華書店、錦江大禮堂,西至人民公園、金河賓館,北至後子門、玉龍街,都是遊行隊伍,車輛都不能行動,商店多數關了門。另外遊行隊伍到省政府、省人大常委會、市政府、市人大常委會等首腦機關大門請願,要求領導負責人接見,但在機關大門口卻遭到近百名武警阻攔……。

遊行隊伍的橫幅、標語、口號: “要求真誠對話!”、“誰的政府?誰的總理?”、“反對獨裁!”、“反對專制!”、“民可載舟亦可覆舟!”、“司法不獨立政府必腐敗!”、“但求站死 不願跪生!”……。特別是D“講話”騙制的“4.26”言辭激烈社論出籠,說什麼“極少數別有用心的人”、“破壞安定團結”、“是一場有計劃、有陰謀動亂”……。把這些糞話潑到學生民眾身上,因此才有一些對D不滿的標語、口號:“小平該休息了”、“小平同志四川人民歡迎您回來務農”、“歡迎小平解甲歸田”、“歡迎小平光榮退休 人民會重新愛你”、“歡迎小平葉落歸根”、“歡迎小平回家養老”等;也有一些諷刺、幽默標語:“小倒戴鐐銬 中倒寫檢討 大倒作報告”、“毛澤東當官兩袖清風 華國鋒當官無影無蹤 鄧小平當官百萬富翁”……。 牆上也粘貼了一些“打倒棺倒”、“官倒不倒人民過不了”的漫畫。一個市民供水站,桌上擺滿了茶杯、水瓶,木板上釘了一張非常引人注目的大漫畫很有意思,畫的下端畫了一個大豬腦殼戴一頂烏紗帽,上端寫道:“水,官倒不准喝!只准學生喝!”可知老百姓對官倒是深惡痛絕的。另一張大字報公佈了所謂“革命後代接班人”以表格形式列了出來,不難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如:鄧小平的兒子鄧朴方任殘聯主席、康華公司老總;女兒鄧楠任國防科工委局長;女婿張宏任中科委□局長;女婿趙保江任武漢市市長;其前妻李維雙之子李鐵映任教委主任、李先念女婿江澤民任上海市委書記、李鵬之子李陽任河南材能開發公司總裁;李鵬親家秦基偉任國防部部長;彭真之女婿陳希同任北京市市長……這一張“接班人”大字報揭露了上層領導階級的裙帶關係,學生、民眾就不難看出中國的“官倒”、“腐敗”之源頭了……。

六月四日,農曆五月初一,星期日。零晨我從海外電臺得知留守在北京天安門的戒嚴部隊解放軍向靜坐手無寸鐵的學生們開槍,產生了流血慘案的消息,當初我以為是錯了,抑或電臺說慌、造謠。以往去人民南路攝影搜集民運資料直至深夜,因此睡得晚起得晚,今天不知怎麼回事起來特別早,為證實剛才所收聽的消息,又打開收音機,聽到美國之音傳出“北京發生流血事件……”,我才相信了(我對美國之音非常瞭解他們的消息絕對可靠),我聽了這個消息被愣住了好久,心想下命令向學生開槍的這個頭頭是不是瘋了?

吃完飯趕快騎自行車來到人民公園離廣場不遠時,感覺與往常大不一樣,廣場高自聯的廣播沒有響了,圍觀的人群也沒有了,到處都能看到武裝警察,一個馬臉似的武警兇狠地向我大聲吼道:“下車!這裡不許通過!”我不知所措驚慌地從車上摔了下來,我來不及問他為什麼,又立即向我吆喝道“快離開!”氣氛特別緊張,於是我從金河賓館、東勝街繞道騎到順城街口,看到大街上站了不少武警。那裡人群非常驚慌地往小街巷裡跑去,我驚奇地問一些被武警吆喝過來的人是啷個回事,多數嚇的不敢說,一個身穿被武警撕破了背心的大漢經過我身邊罵道:“狗日的戒嚴囉!”被武警攆過來的另一個神色慌張的婦女,一支腳穿梭跟鞋,另一支腳卻光著一掰一跛氣喘吁吁過來罵道:“ 龜兒子瘋了嗦!”……。

清晨成都市公安局根據省、市政府的指示,發佈了《關於整頓人民南路地區秩序的緊急通告》後人民南路廣場周圍,包括東至人民電影院、人民商場;西至金河賓館、人民公園;南至鹽市口、錦江賓館、錦江大禮堂;北至玉龍街、人民體育場等地在內實行戒嚴。車輛,行人沒有“特別通行證”通通不得入內。與此同時武警部隊、公安幹警上千名進入廣場強行攆走了很多精疲力盡的靜坐食學學生、市民,堅決不願離開的,武警、公安幹警就開始對手無寸鐵的學生動粗了……一些學生被打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運送受傷學生的救護車“嗚啦嗚啦”響個不停,省人民醫院、川醫、市一醫院、二醫院、三醫院等都送去了不少被打傷殘的學生、市民,一些受傷非常嚴重,有的已是奄奄一息,真是慘不忍睹……。

人民南路廣場被武裝警察、公安幹警佔領後,沒有奔馳的車輛;沒有來往的行人,整個廣場死一般的寧靜,顯得更加陰深、恐怖。但在錦江賓館的戒嚴線外出現了川大、成都科技大、華西醫科大的學生遊行隊伍高舉橫幅,抬著高音喇叭,呼喊口號:“血債要用血來還!”,“反對定性為反革命暴亂!”,“打倒偽政府!”。緊接著高舉“成都體院”旗幟的學生高喊類似口號浩浩蕩蕩地遊行過來,他們沖過警戒線,武警、幹警拿起警棒器具向學生猛擊,打傷很多學生……。

打著成都地院的學生遊行過來沖過人民東路人民電影院附近的警戒線與警察對峙很久,警察用警棒驅趕遊行學生,遭到圍觀市民反對,警察被迫不得不退讓了數百米,於是學生、市民朝前沖,警察發出催淚彈,逼得近千名學生、市民往外跑,霎時間嗆得眼睛不能睜開,鼻涕流不止,激怒了大家,撿起地下的石塊、鵝卵石向警察那邊猛甩過去,警察們狼狽的用盾牌遮擋,擊得盾牌叮噹響個不停……。

六月五日,戒嚴區內全被武警、幹警控制著,整個區域氣氛非常緊張,如臨大敵,還從外州縣調來不少增援警員,都龜縮在M雕像主席臺背後的展覽館的大廳裡休息待命。數百個武警緊握盾牌、高壓電警棍等武器值守在主席臺一帶,個個的面孔都顯露出神色慌張的樣子。警戒區內地面到處都是憤怒的人群向武警投擊掉下來的石塊、磚頭、汽水瓶……。

在人民南路新華書店街口一群人還一直向武警投擲石塊等,一些婆婆老大娘過來幫忙,搬運石頭、磚頭。石塊甩光了,就將鋪在地面的地磚撬起來再砸碎使用。武警不斷的向人群發射催淚彈,雙方僵持對壘數小時……。

從六月四日至六日成都到處都能看到學生、民眾與公安幹警和武裝警察進行不屈不撓抗爭。當時省、市的個別當權者驚恐地說:“成都的這些學生、市民比北京的還要厲害,整得我這幾天都不能睡覺。”

“八九.六四”民运中,成都出现了不少可歌頌的英雄,如幾個學生把成都市政府大門牆上的國徽摘下來游街示眾,再摔在地上任人踩踏;又如一些學生對軍警的強暴非常厭惡憎恨他們燒了不少軍車……。

(未完待續)

2009.5.28

(《自由圣火》首发 转载请注明出处并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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