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霸权和文明,是贯串整部世界历史的两条主弦,这两者在历史进程中,时而交织,时而分离,乃至历史既是一部人类争霸史,又是一部人类文明史。这正是由创造历史的内动力——人的意识意志特性决定的,我们从意识的不断觉醒,可以阅读出人性文明的过程,又从人类对意志的思考,可以读出世界争霸的过程。

人场的根源其实就是意志本能的兴奋,作为生活场的群集,我们在动物身上,一样可以看到争霸的事实。地球最高级动物的人类,个体的吃喝拉撒淫的本能,并不优于动物,然而感知思行悟的人能,则更胜于动物。经过意识催化的意志本能,在社会人场中,演义出比动物更复杂、更愚蠢也更残忍的故事,它囊括了人类历史的全部黑暗。

由意义聚集的人场,形成势力,突现在决定自己的生存和否定异己的生存上,势力之间通过较量、冲突或平衡,形成独立的国家制度,地球人类又处在国家势力的冲突和平衡中。这就是人类文明以来每一个人都面临的人场处境。

我们无意于将世界历史,整合成一部杀人、整人、控权的厚黑历史,然而,揭开历史中精神意义的表面现象,其实质真正要残忍和愚昧的多。一方面人场的权欲,经过对国家制度的控制,由着基本的法律或原则,在惩治谋财害命,滥杀无辜,以及不平等的民间冲突,使社会生活得以维系或发展,另一方面,权欲意识又通过把玩“意义”,在人场关系中,率意地排除异己精神和人群。这样的作为,不仅僭越基本的人性意义,往往越过把玩者自造的“意义”,使整个国家坠入愚蠢的地狱。

以权和利为目的的人场,是每一个人都无法摆脱的宿命,早期人场争霸、争利的混乱,导致国家制度的产生,是每一个民族历史的基本过程。就国家制度的本质特性,应该是内部人场生存或发展的需要。然而制度又是可以根据人场处境及其变化,去设计创造的,什么奴隶制度、封建制度;什么贵族政体、僭主政体;什么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就象艺术作品一样,随历史的处境和变更应运而生。然而所有的变更根源,在人场中都集中于权利意志的争夺。表达为政治权利的争夺,突显出意志的“强势”特性和意识的“文明”特性的矛盾。而“强势”特性汇集了所有人类历史的黑暗,“文明”特性却寓含着政体下,人们生活的质量和今后发展的趋势。

曾经在电视里看见过猿群在森林中的一幕,领头的雄猿通过自己发出的声音,突然发动群猿对一只挑衅的雄猿攻击,在群猿的追打和撕杀下,这只雄猿遍体鳞伤,然后在悲鸣中死去。高级的猿类动物也有政治,这让我很吃惊。事实上,这样的事例在人类人场中,是经常变着戏法演绎的。

人类文明的早期,或许不必要掩饰自己的本能意志,在势力争斗中的取胜者,根据自己的需要,可以任意地摆布失败者。初始奴隶制度的产生正说明了这样的事实。

文明意识的觉醒,开拓了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渠道,使人场的聚集能力提高,人场的冲击能力也越来越强,必然使人场的强势特性顺着文明特性走,于是包含着文明意义的国家制度产生了,然而,初始人类制度中的文明意义,不仅不能约束意志的强势特性,反而使强势特性滋生出各种面具。

中国历史中的汉高祖,突现了人类霸权史中的意志特性:刘邦不喜欢读书,不喜欢下地劳动,好色,狡猾多变,被他父亲称为无赖,然而他喜欢结交朋友,待人宽厚,性格爽朗,随机而变、心狠手辣。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历史成全了他的霸权梦。

我们在早期文明之光,古希腊的伯利克里时代,也能读到这样的情况。在阿里斯托芬《骑士》一剧里,是这样揭露当时的民主政治的,剧中的将军劝卖香蕉的无赖去僭权时说:“适于做人民领袖的不是那些有学问的人,或者是诚实的人,而是那些无知而卑鄙的人。千万不要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这正揭示出权欲政治黑暗的一面。

表现为人性文明的意识特性,与人的本能意志特性,在个人身上经常是矛盾的,这种矛盾性在社会人场中表现的尤其复杂。然而,人类也是趋向光明的高级动物,对照人性文明,人们还是能识别制度中人场意志的黑暗。人性文明的光明,迫使本能野兽潜藏在黑暗深处。然而,人类的意识意志在演绎历史时,本能特性经常是在暗中唱主角。它集中表现在政治意义喧嚣的背后。

凝聚着诸多人性文明的基督教,其历史最黑暗的一面,恰恰是在掌控世俗权利时期,在神圣上帝的阳光下,为着实际的利欲,发动战争、谋杀、迫害犹太人、哲学家、和其他改革者。画家委拉斯凯兹笔下,英诺森教皇的寒光,至今都让人毛骨悚然。

即使近代的世界历史,无论以什么政治意义突现,我们都能看到权欲之心的魔鬼作恶的事实。在工商业扩张初期的西欧,权欲的魔鬼,套着上帝的面具,怀着金子的美梦,让万恶的奴隶制度得到重生,贩卖、畜养、奴役黑人的行经,遍布于西方的列强,在他们施行侵略扩张时,一踏入他国领土,就显示野兽的本性,烧杀抢夺无所不干。更令人发指的是,对弱小的原始民族施行种族灭绝,1803年,被誉为世界绅士的英国人,登上了澳大利亚南部的塔斯马尼亚岛,历经73年,把整个塔斯马尼亚民族全部杀光,最后一个妇女的骷髅,至今还陈列在霍巴特博物馆。在这一的特例对照下,西方民主选举中玩些卑鄙把戏,实在是下毛毛雨的事情。

以帝王兴衰为主题的中国历史,经过历代儒家的润色,更把人性的丑陋,藏在堂皇的儒学读不到的深处。然而撕开表面的装饰,循着本能意志的脉络,我们看到的是一部厚黑史,一部人吃人的历史、一部导致中国人愚昧落后的酱缸史,正是这样的历史悲剧,把中国人推向近代任外国列强宰割的边缘。

几千年儒教文化的灌输,使中国文字变成高雅人玩“文化”的积木,这种习性在近代史中尤为突出,面对西方工商业文明对中国的冲击,被誉为中国良心的所谓知识分子,纷纷由着传统的习性,用中国文字去搭外国文化的积木。从辛亥革命到现在,我们到处听到概念的叫嚣,什么三民主义、新三民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什么人民大众、无产阶级、资产阶级;什么民主、科学、自由、博爱等等,这样的情境一直闹烘烘地延续到现在,以后居然还出现什么“阶级斗争为纲”、 “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三个代表”,“和谐社会”等等概念。难道这样的文字真正表达了文明的含义?难道这样的叫嚣,真正是为了国家的富强?如若强使我们的脑袋,从人类文明意义去连接这些文字,真正会让我们变成白痴!相反从权欲政治中,马上会让我们醒悟过来,这实在是一幕幕政治权欲的野猫们在叫春的戏!

去除所有的文字装饰,中国近代史演义的,就是枭雄们争霸的历史,他们每一个人都具有流氓加秀才的特性。流氓是争霸的根本武器,而中国历史特色就是读书做官,所以任何争霸的枭雄们,都要披上“秀才”的衣装,通过好文的人的吹嘘,以引合中国百姓对权欲文化的嗜好。然而中国人的秀才还只是奴才,所以最后得胜的,就要看谁够流氓。流氓一旦当道,吹嘘者就变成当官的秀才,于是在他们身上兼具流氓和奴才的特性,当然,他们也要担当兔子死,走狗烹的性命风险。如此,中国的历史走向,焉能顺着人类文明的意义而动?就连受人尊重的孙中山,在二次革命失败后,也不得不看到中国权欲文化的深厚根基,要求全体党员发誓、按手印来效忠他本人!

循着人的意志特性演义的霸权历史,不仅仅是中国的特色,也是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或民族的特色。正是这样的特色,使整个地球,沿着历史时空,割据成现在的一个个国家。

如若宇宙真有上帝的话,瞧着一个个国家,煞有介事地叫嚷自己的国家精神、国家原则,随时准备拼个鱼死网破的样子,诚然会笑疼肚子:不就是为了好好活命吗?还不知将来什么危机在等待着你们吗?

然而,人类历史并没实证出有这样的上帝的存在,也没实证出由人创造的哪个主义或者宗教是绝对的真理,又没实证出哪个党派是永远正确的,更没实证出某个人是聪明绝顶,世界人民只要闭着眼睛跟着他,就能生活在天堂。

但是,人类历史的另一条走向,却在悄悄地引导着人类,那就是人类文明。我们现在的生活,事实上都沐浴在人们创造的文明中而浑然不知。当我们穿衣服、吃饭、旅行,打电话、看电视、用电脑等等,都当作一种自然而然的事情,我们听着别人创造的音乐,读着世界名著,品着美味的茶点,却不知道文明是怎么一会事。我们存活在文明中,却迷途在本能里。

连接历史的过去和现在,我们发现文明起源于意识的觉醒,并且这种觉醒是一个过程,确切地说文明意义的引发,就是由实际生活着的人,通过对生活的感悟去发现、通过思考去挖掘的,由怀疑产生的思考,由思考产生的觉悟,由觉悟爆发对现实改变的意志动力,这才是文明意义的由来,所以文明意义是滋生出来的,这样的滋生连接着人类以前的意义,突显出当下存在的问题,影响着将来的趋势。

因此,文明也是意识意志去主动发生的,开始并不是很明晰,当人的意识意志对周遍环境或信息,产生觉悟时,便爆发了人对环境的改变。并且文明之水,必然会冲破国家制度的围墙,产生巨大的冲击。

从石器文明可以看出,当人类有了工具运用的发现,就增强了捕获野兽的能力,这样的能力一经传播,马上突破人群的障碍,迅速在人群中传播和发展,使人类一跃成为地球的主宰

从农业文明我们也可以发现,当人类发明了植物栽培技术,生产出小麦、大麦、水稻等,立刻使人群走出森林。形成农业社会。

工商业文明也是如此,冶炼、制造、商业流通一经出现,就引发人们对科学、经济、社会制度的热情。并形成对落后文明国家的冲击。

宗教文明更是如此,当罗马帝国在军事、政治上节节胜利时,并没有使国内的人们变得安分,疯狂的掠夺、贪欲以及刺激的竞技场享受,使人心堕落,贪婪、腐化、冷漠、贫富悬殊,造成更为严重的社会动荡,基督教的忍让、博爱、宽容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扎根的,在经历了多次惨无人道的迫害后,最后得到罗马皇帝君士坦丁的承认,并被狄奥多西捧为国教。以后,基督教就越过国度,风靡欧洲大陆。

形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儒学文明,开始并没有被帝王接受,乃至使当时的孔子,苦苦游说,终身未果。秦始皇用暴力统一时,是力斥儒学思想的,焚书坑儒成为他的千古罪名。然而,这一思想对农业中国的集权统治与社会和谐的意义,在以后的历史中突显出来,西汉时代的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为儒学成为国教奠定了基础,宋朝以后,儒教渐渐成为中国帝王专制统治的命脉。

进入人类以前的历史,我们可以读到很多关于文明的故事,连接所有故事中的意义,我们发现有些已经悄然消失,有些已经融化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有些已然成为我们现代文明的桎梏。并且文明的历史,和霸权的历史,往往是不一致的,甚至形成鲜明的对照。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们只能从发生历史的动力——意识意志的特性中寻找。

发源于对周边人场、生态、自然危机的文明意义,在其明确的解释中,却沉睡着不明确的混沌。它的明确性在于现时危机的突现中。然而,对于整体人场的实质、以及自然于人、生态于人的关系,未必是清晰的。总结人类以前的历史,其不明确的一面,可以归纳为一句话:以意义伪装的人类意志的盲目性冲动,这正是人类非理性的生命意志的实质。这样的特性表现在历史中,就是将“意义”绝对化。它不仅体现在高举意义的引领者内心,还体现在人场内部以及人场与人场的关系上。这不正说明人类的生命意志,无法摆脱自然箍在它身上的狭隘?并且人的意识觉醒就是不断突破自身狭隘的过程。

意义绝对化的愚蠢,集中在意志对文明意义的终结,由人类的意志特性演义的世界霸权历史,让人类精神意义的碎片,率着意志本能的激性,迷失于人场、生态和自然中。而这样的结果使国家人场产生两极分化:权欲者们由着自己兴趣成为玩”意义”的人,被统治者成为盲目地去搭”意义”积木的人。整个国家在这样的愚蠢中衰弱下去。这正是中国清朝末期的写照。也是现在中国的写照。

所以有一种更重要的文明,被很多国家的历史所忽略,那就是人性文明,事实上,历史中所有的文明是人创造的,至今为止,我们没发现比人更高明的上帝、“真理”、外星人在引导人类创造历史的事实。并且国家的统治者并不一定在对人民作出文明之光的引领。相反将人民推向黑暗深渊的历史屡见不鲜。因此对人性文明的觉悟,是现代人类最必要素质。

人的生命是脆弱的,然而人面临的处境又是及其复杂的,如果说复杂寓含着环境对人的启示,并且人们在复杂的思考和行为中,真正发展了人类社会的生活和生存能力,并延续着人类的文明,那么其脆弱的一面,不得不引起人们对人的政治处境的思索。这样的思索,正是人性文明的根本。

人是创造一切事物的根源,无论是什么精神、原则或制度,保障个人生命的安全和基本自由,保障个人思想意识的自由,是所有文明意义的最基本底线。如若这样的底线都被超越,那么这些精神、原则和制度是邪恶的。现在世界上一些先进的国家,其国家精神和制度就是建立在基本的人性文明上的,由于制度的保障,在国家内部产生积极的活力,并使国家和人民进一步富强。相反,摧残人性文明的国家,基本都很落后。这难道不发人深省吗?

主动发生的历史告诉我们全部的人类生命的含义,不存在更高的“上帝”或“主义”,有权利去否定个人发生的生命,而只存在发生与发生的限制、干涉和制约,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导致消灭了一种发生,也不能消灭发生的含义,以及这样的含义对消灭者的深刻影响,那就是我们面临继续发生时的处境。

生命的意义在于意识自己的主动发生。唯发生的历史,才能连接发生者的心绪,唯能达到的发生,才牵动着发生者的精神兴奋,唯意识到自己的发生对于人类整体的价值,才确认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生命在时间上是一维的,所以自己的发生也是唯一的。

二零零六年十一月九日

(未完待续)

(《自由圣火》首发 转载请注明出处并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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