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最大的梦想就是自由,自由是人类生命的一种呼声。在人们还未认识到自由的真正意义的时候,自由的价值也是不可否定的,它是人生命属性的一部分,是人格的一部分。惟有自由才能保证人格的独立性,人才能拥有自尊、责任感、道德感。所以自由并非一些人理解的那样,跟人的欲望有关。其实,自由的价值跟人的欲望,肉体和欲望,物质的欲望一点关系也没有,自由的价值是超越的,它超越于生活的现实,超越于肉体和物质世界。自由的意义一开始就不仅仅是生存的问题,而是一个精神和人格本质的问题。它是生命价值和实现生命意义的基础,因而它是存在的根本。自由问题一直都是价值和意义问题,而非生存方式和社会制度的问题。
正是因此,生命一开始,首先寻求的不是吃什么,穿什么,住在哪里的问题,而是自由问题,自由是同生命一起诞生的。生命一开始就得寻求完善个人的人格,寻求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以此确定存在的意义,在生活中,确立精神的地位,保证良心的平安和心灵的喜悦。这样的生命才是自尊的生命。自由的生命完全没有偶像,没有迷信,没有贪婪,没有市俗的欲望,它自由面向未来,面向永恒和神圣的生命。所以,自由的生命是信仰永恒的。因为自由,生命才敞向永恒之路;也因为永恒,自由才成为真正的自由,自由才不会被埋葬在有限性之中,它向无限敞开。自由拥有永恒的方向,才真正具有价值和意义,自由才获得它的实质,才不是虚幻的。
这些是自由的基本意义,生命的实质在自由中得以实现,也得到维护。一个奴隶不能拥有生命的真正意义和价值,因为他不能掌握生命的自由。自由丧失了,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也随之沦落了,所以自由的问题,压根儿就不是个人的行动受不受限制,有没有言论自由、出版自由、新闻自由等等。这些都不能体现自由的本质意义,它只是自由的外在形式。也就是说,言论自由、出版自由、新闻自由等等只是自由的表现形式,而非自由本身。只有自由本身,才能保证这些自由形式的存在,才能在一个社会中,保证言论自由、出版自由、新闻自由等;相反,这些自由的形式,并不能真正代表自由本身。或许一个有了言论自由、出版自由和新闻自由的人,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自由人,而是一个异化的人,是一个大独裁者。是权力把他异化了,他成了权力的化身。他利用权力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而同时他牺牲了自己的自由,将这一生命的本质变卖成了权力、物质和种种欲望。自由被损害了,自由在独裁者身上沦丧得最彻底,最干净。
独裁者是世界是最没有自由的人。他为权力说话,为权力施行暴力,为权力扼制他人的自由。独裁者的生命不能体会到自由的价值和意义,所以他也就特别蔑视自由,特别不能容忍他人的自由。自由在他面前成了一面镜子,从这面镜子中,独裁者看见自己受到彻底的异化,自己虽然可以为所欲为,但是生命根本就没有自由。虽然他可以决定这个国家里的许多事,甚至决定许多人的性命,但他决定不了自己生命的方向,不能决定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他可以吃得好,穿得好,住得豪华,但是生命的实质并不由他支配。这是独裁者的空虚之处。
生命诞生自由,但是生命之所——世界,并非实现自由的天堂,而是自由沦丧之地。自由本来诞生于恩赐,是神赐之物,是神恩的神圣记号。在伊甸园中,神对人有预言,有命定 ,但没有因为人生命的软弱,而给人限制,给人枷锁。剥夺人生命的自由。他只对伊甸园中的亚当说:“园中善恶知识树上的果子不能吃,吃的日子必定死。”他并没有把善恶知识树拔除,给人类一个干干净净的伊甸园。所以自由是人类生命的记号,这个记号神也承认,神许可人的自由。因为自由的决定,也是负责的决定。人的生命也是一种责任的生命,得为价值、意义负责,为道德、良心负责。所以人的第一个选择,是生命树的果子,还是善恶树的果子,神没有替人做出,神容让人自己在这两种果实面前做出自己的选择,让人的生命对之负责。对此,马丁路德论述说,这种自由是人的自由意志,人有权自己做出决定。人的生命不是受任何势力摆布的生命,那怕创造主自己,也没有运用自己的能力的权力来直接支配人的生命。神负责制造一个园子,把人安置在那里。并且颁布了预言和教训,只是没有强迫的意思,让人的自由不受任何强力的约束。神在伊甸园只留下预言和教训,但根本没有强力。人在生命的抉择跟前,是完全自由的。
《圣经》接下来的故事,我们大家都知道,拥有自由意志的人,受蛇的引诱,选择了善恶知识树的果子。这一步看似人类自由的选择,其实质是对自由的背叛,恰恰走向自由的反面。实质上,是蛇利用了人的自由,是蛇代替人做出的选择。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结论呢?这只要看人选择的动机是否符合生命的原则,符合自由的原则。伊甸园接下来的故事讲到,夏娃受蛇的引诱,心中动了欲念,觉得善恶树的果子悦人眼目,而且吃了可以如神那样智慧,判断善恶。夏娃、亚当是在这样的欲念的驱使下,才选择了善恶知识树上的果子。这样的选择,显然是违背生命的意义和自由的本质的。自由的本质是敞向永恒,其意义是精神上的意义,跟任何欲念无关。而亚当、夏娃的选择恰恰不是从生命意义和自由的本质出发,而是从欲念出发。这是对自由的背叛,也是人类第一次在神面前,放弃了自由。
从这一故事中,我们知道,人失去自由是由欲念开始。欲念和自由是对立的,因为,自由是属于精神,而欲念是属于物质;自由属于精神的无限的世界,而欲念属于物质的有限的世界。人由精神世界沦落入物质世界,就是由永恒世界沦入有限的世界;就是由自由的世界,沦入受奴役的世界。人由此成了物质世界的奴隶,成了欲望的奴隶,成了财富的奴隶,成了权力的奴隶,成了荣誉的奴隶。世界上所以的东西,都可以使人丧失自由,沦为受奴役的地位。
人类不自由的源头是在于欲望,那些把自由理解为为所欲为地满足自己的欲望的人,根本不知道自由的本质和意义。任何听从欲望,而不听从自己内心精神呼召的人,都是受奴役的人,而非自由人。如果没有摆脱欲望,人类就不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甚至连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也无法认清。
人类的许多法典,也都承认人的自由,承认自由、平等是人天赋的权利,是每个人固有的,任何人都无权剥夺他人的这种自由。像美国《独立宣言》、《世界人权宣言》等国际著名的人权文献,将人的自由视为生命最可珍贵的、神圣的价值。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第一条就是:“人人生而自由,在尊严和权利上一律平等。他们赋有理性和良心,并应以兄弟关系的精神相对待。”法国1789年发布的《人权和公民权宣言》和第一和第二条就是:“在权利方面,人们生来是而且始终是自由平等的。只有在公共利用上面才显示社会上的差别。”“任何政治结合的目的都在于保护人的自然的和不可动摇的权利。这些权利就是自由、财产、安全和反抗压迫。”美国《独立宣言》,开篇也就明示:“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他们都从他们的“造物主”那边被赋予了某些不可转让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不论怎么表达,这些文献都将自由作为生命的第一要义,自由是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神圣的价值,任何人都没有权力超越这一自由,损害他人的自由。这种行为无疑是犯罪,不仅伤害部分人的人身,而且伤害了人类全体的精神。
人不能将人变为奴隶,那样,贬低的是人类全体,而不仅是失去生活自由的个别人。只要有人的生命价值和意义受到损害,那么也是人类全体的生命受到严重伤害。所以,人的自由首先是一些享有自由的人起来捍卫自由,保护自由,争取失去自由的人重新享有自由。因为自由的价值是属于所有人的,只要自由在全球的一个人身上被损害,也就是人类集体都受到精神的伤害;只要地球上有一个人没有自由 ,那么人类就没有完全摆脱奴役,没有完全获得自由,人类也不可能完全获得幸福,人类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也就无法得到完全实现。人类为摆脱奴役,实现自由的斗争,就从来不能停息。
人类争取的自由不是物质财富,不是统治人的权力,不是荣誉,不是欲望。这些或许都可以靠强力夺取,而自由是精神财富,在获得它,不能靠强力,而是靠自我牺牲,牺牲物质利益,牺牲权力、地位,牺牲荣誉和欲望。世界不是他们的享乐的世界,不是他们赚取财物的世界,而是他们丧失这一切的地方。在这方面,自由给了他们盼望的力量,使得他们身体生活在这个世界,而心灵完全生活在另一个精神世界里,自由的世界里、永恒的世界里。或许他们的身体和生活没有自由,而他们的心灵是完全自由的。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人类在伊甸园里失去的自由,由他们来寻得。
有许许多多的思想家阐释过自由的本质和意义,在这些自由的眩光照耀下,许多人都有自由的晕眩。以为自由是一种可以享受的权利,其实自由不仅只是这些,自由同时意味着斗争。这斗争从伊甸园就开始,从自身来说,就是欲念与精神的斗争,是物质的、有形的世界与精神的、无形的世界的斗争,是有限性与无限性的斗争;而从社会而言,是摆脱独裁统治的斗争,摆脱财富、权力、地位等有限事物扼制的斗争。自由是在这种种的斗争中长成的,自由不会只是享受。自伊甸园之后,人类不会再躺在自由上面,不要斗争,只要享受了。那样的和平时代,人类丧失在蛇的手中。从此,我们为取得真正的自由,不仅需要付出生活的代价,甚至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人类充分意味到了没有自由的不幸、可悲,但不一定真正意识到了自由的本质和意义。如果我们没有真正意识到自由的本质意义,在争取自由的斗争中,我们很有可能重蹈亚当、夏娃的失败。我们在应用自由权力的同时,很可能就是在出卖自由,往丧失自由的路上迈出了一步。不要以为自由是一种商品,可以在市场上出售,可以用金钱购买,自由从不做买卖,自由从来不会以有限的事物为基础;也不要以为自由要以强力作保证,弱者没有自由,而强者才有自由,所以弱者要起来反抗,要成为强者,可是自由从不依靠任何暴力,根本就没有手中持剑的自由;自由也不是欲望,在生活中满足一切欲念,这也不是自由,自由跟欲望无关。总起来说,物质不是自由,力量不是自由,欲望也不是自由。亚当、夏娃的自由不是有形的伊甸园,而是永恒和神圣的生命。精神才是自由的真正园地。人类只要离开了精神这一基地,自由也就成了虚幻的了。
《圣经.约翰福音》写道,耶稣在雅各井边,对打水的撒玛利亚的妇人说:“凡喝这水的,还要再渴;人若喝我所赐的水,就永远不渴;我所赐的水,要在他里头成为泉源,直涌到永生。”(4章13-14节)用耶稣的这句话,也可以说明自由的意义。真正的自由不是雅各井里的井水,撒玛利亚妇人不停地打水喝,因为喝了这样的井水,还会渴,渴了还得打水接着喝。我们在这样的水中没有得到解放,没有得到过自由,或许生命有过暂时的欢畅,可是还会再渴。这水是有限的,暂时的,它即使能够满足人们一时的欲望,可满足不了生命永恒的愿望。生命真正需要的不是有限的水,而是无限的水,就是耶稣说的那种喝了不再渴的水,它要成为生命的泉源,而不只是生命的面包。那种喝了会再渴的水,不是我们所寻求的真正的自由,它的有限性决定了它只能限制生命,奴役生命,而不会解放生命;而只有那种喝了不会再渴的水,才能赋予生命真正的自由。
好像每个人都喝两种水,一种是精神之水,也就是永恒之水,它解的是心灵之渴;另一种是欲望之水,也是现实之水,它解的是身体之渴。面对这两种水,就像当初亚当、夏娃面对伊甸园中的生命树的果子和知识善恶树的果子,这两者的选择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一种是成为自由,另一种是丧失自由。人是如此双重和矛盾,夹在有限和无限之间,精神和现实之间。“具体说,人悬于‘两极’:既高贵又卑劣,既自由又受奴役,既向上超升又堕落沉沦,既弘扬至爱和牺牲,又彰显万般的残忍和无尽的自我中心。对此,人每每莅临自己内心冲突的高峰阶段便时有体悟。”(别尔嘉耶夫:《人的奴役与自由》,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年4月)可见,人类至今也没有结束亚当、夏娃在伊甸园中生命树果子和善恶知识树果子间的抉择。这样的选择自伊甸园开始,就一直在人类之间继续着 。人不断地被推到这两棵树的跟前,要求做出抉择。服从精神的要求,寻求永恒价值和意义的,选择生命树的果子;而服从现实需要,服从自己的欲念的,就选择善恶知识树的果子。两条道路,两种结果。面对这一类的考验,绝大多数的人,像当初的亚当那样选择,而只要心灵受到真正永恒启示的人,才不这样选择,因为他喝了永远不再渴的水了。
自由关系如此之大,它不仅关联着自由还是受奴役,而且关联着高贵和卑劣,关联着超越和堕落,关联着至爱和极端残忍。可见,自由的问题不单纯是人权的问题,而是人格的问题。它不仅是精神的基础,也是道德的基础。夏多布里昂在《墓外回忆录》中写道:“当今的风气就是时兴对自由冷嘲热讽,把自由与荣誉同样视为已经过时的陈腐观念。然而,我丝毫不赶这种时髦。我认为,如果没有自由,世间便一无所有:自由赋予生命以价值。我哪里是捍卫它的最后一个呢?我将永不停歇地为它呼唤、呐喊。”翻开《人的奴役与自由》一书,卷首语就是这段话。它道出了自由的价值,一句话:没有自由,世间根本就是虚无的,一无价值。因此,凡知道自由真正价值的人都愿意成为捍卫自由的人,为它呼唤、呐喊。在捍卫自由的队伍里头,都是些至少知道了自由的价值是那些喝了就永远不渴的那种水,而不是雅各井里的水。
我想,在自由的问题上,既便是《世界人权宣言》、美国《独立宣言》、法国《人权和公民权宣言》都存在严重的误解。这些文献将自由阐述为人类的一种权利,是人类拥有的诸多权利中的一种。法国的《人权和公民权宣言》中,阐述到自由的时候,就将它列为财产、安全和反抗压迫等权利之一。这种观念还没有将自由视为生命的本质,没有意识到自由的真正价值和意义。他们将自由视为一种在生活中可以使用的价值,就像人们不能失去财产、安全一样,也不能失去自由这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价值。如此一来,自由失去了它的无限和永恒的意义。之所以如此,我想人类的确缺乏认识无限性和永恒性的能力,人们无法理解无限和永恒的事物,他们总是要找到现实的、有限的事物来衡量它们。这就像人们用瓶子装空气一样,以为装进瓶子里的才是空气,否则就不是空气。有限性是他们认识无限事物的准备好的框架,每一样无限的事物,都人为地烙上有限性。他们在自由这个问题上,就是这样留有许多有限性和暂时性,在无限的自由上面,他们投射了有限的眼光。他们想把自由装进有限性的框架里,自由一开始就打上了受奴役的印记。
因此,自由是戴绳索的。无限的自由,戴着有限的枷锁;精神上的自由渗入了物质世界的事物。所以这样的自由根本不是纯粹的自由,不是无酵饼,而是带酵的饼。正是因为人们没有本质地看待自由,没有将自由视为人格的一部分,而是仅视其为一种可以使用的权利,具有使用价值。只要人们拥有可使用的自由,那就是自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独裁者最自由了,他的行为、道德都不受限制,可以为所欲为。难道我们每个人要的是这样的自由吗?
其实人类只有一种自由,那就是伊甸园里的亚当、夏娃,他们还没有选择善恶知识树的果子的时候,那时生命中还没有死亡,也没有疑惑,一点阴影也没有。可是,善恶知识树的果子使他们失去了这样的自由。由此,人类也尝够了自由的责任。
如今人们要重返自由,就不是简单地从独裁者手中要回说话的权利、思想的权利等这些东西。即使人人都有言论自由、出版自由,那也不是伊甸园,也不一定就是没有不幸,没有悲剧的社会。雅典伯里克利时代,非常民主,苏格拉底就是民主集体判定他死刑;另一个例子是耶稣时代的耶路撒冷,众人喊着要钉耶稣十字架。独裁者希特勒当时就是拥有最广大的支持者,人民拥戴他的掌声也十分热烈。我举这样的例子,并不是反对社会民主,反对自由,我要表示的是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出版自由等各种形式的自由都不是自由的本质,自由不是一种权利,而是生命的本质。
权利是有条件的,而自由是无条件的,无论你是什么民族、什么文化、什么信仰、什么年龄、什么国家、什么地位、什么时代,自由永远都是生命的本质,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改变生命这一性质。即使被囚禁在监狱里的囚犯,从生命的本质上说,他们跟看管他们的警察是同样自由的。生命的自由这一点,是不可剥夺的。这些囚犯虽然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但是他们的精神活动并没有因此中断了,他们仍然可以寻求精神出路,可以忏悔,可以寻求真理,生命仍然可以向着永恒敞开。并不因为他们是囚犯 ,就失去了精神道路。
有许多人向往的只是行动的自由,只是表达的自由、思想的自由和摆脱独裁统治的自由,好像这个自由更现实,更吸引大家。人们理解的自由大多是这种现实上的自由,生活中的自由。这种自由意味着思想、言论、行为可以不受权力的管束,而只受自己的良心、道德感、文化、社会影响等的自觉约束。对于深受独裁统治之苦的人民来说,这种自由当然也是十分美好的,并且值得为之不懈地斗争。这种自由有着现实的目标,就是摆脱强权政治,摆脱独裁者的统治。从人身上解去强权的绳索,这只是自由的初步,而非自由的门槛。
为此,争取自由首先就是要摆脱独裁统治。法国《人权与公民权宣言》中规定的“反抗压迫”的权利,就是争取自由斗争的一步。加在任何人身上的压迫,无论出于什么样的政治目的,都是违背这“自然的不可动摇的”自由权利。人们有权从独裁者手中要回失去的自由,这个权利是自然赋予的,是生而有之的。自由是人的第一权利,是其他一切权利,诸如财产权、安全权等的基础。这是一切自由斗争的出发点。
人类能在这上面获取最后的胜利吗?
二零零七年七月三十日
(《自由圣火》首发 转载请注明出处并保持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