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s entry is part 24 of 42 in the series 她那年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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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3 还是从美女开始

沙河商厦雄踞于沙河市中心,高七层,建筑面积一万六千平方米,隔着一个花

团锦簇的广场,与市府大楼南北相望。它设计独特,装饰讲究,集雄伟与玲珑为一

体,于豪华气派中展示出高雅与灵秀,堪与现代化大都市设计相当讲究的大商厦媲

美;它从事综合性经营,范围涉及到大小百货、针纺织品、五金交化、农副土特品

以及餐饮服务,功能齐全,商业门类应有尽有。因此,当地一些小文人和半文人说

:它是西陲的明珠;以宣传之职取衣食之奉者说:它是我们沙河市的骄傲;商家和

游行社说;到沙河市要是不到沙河商厦,等于没有到过沙河市;官员说:它是我们

开创的辉煌业绩……

第一次看到这座建筑的人们,总是站在外面欣赏,对它那既雄伟又显得玲珑的

建筑风格和豪华气派中展示出高雅与灵秀,个个赞口不绝,无不喜形于色。但是,

个别人却没有这样的感觉。据说,在观赏的人群中,有一次出现了一个从四川来的

老和尚,人们都在赞赏,他却在叹气。于是有人问他:“你觉得这大厦好不好?”

那和尚说:“人看大厦好不好,我看大事妙不妙……”问他为什么这样说,他说大

厦上空压着一层厚厚的、散不开的云气,只是许多人看不到罢了。有的人认为他那

不吉利的看法玄而不可信,是风水先生的说辞,便轻蔑地笑了。见识过那位老和尚

的人则不然,认为多次证明那老和尚有特异功能,能看到过去的事情和未发生的事

情,他的话要重视。

不管这些说法出于什么样的视角,具有什么样的色彩,以下事实是不可否认的

:设计上颇具才华,放在大都市也是上乘之作;在沙河市许多营业设施还没来得及

改造重建的情况下,更不用说,它无论哪一点都是鹤立鸡群的。它对于久处于小城

市的沙河人,特别是对于久居大漠深处、长年住土屋、闻不到都市文明气息的农场

人,都有一定的吸引力。农场的老农工,沙包窝里的孩子,他们中不少人第一次所

触及到的现代物质文明世界,就是沙河商厦那光洁照人的、带图案的水磨石地板,

就是那螺旋式的楼梯,就是那五光十色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玻璃大柜台和商品……

因此,沙河商厦的工作是令人羡慕的。那洁净的环境,那美丽的小姐所在的柜

台岗位,那在当时算是很高的收入,对于待业青年来说,有多大的诱惑力啊;对于

因为儿女没有工作而发愁得整夜难眠、茶饭不思的父母来说,无疑像跋涉在千里大

漠中的焦渴之人遇到一眼清泉。市内青年人中的待业者和失业者,为了饭碗,在父

母的支持、帮助和引导下,各找门路打通关节,争取进沙河商厦。要是由商厦和其

主管者来选择,凭关系录取,非弄个天昏地暗不可。幸好,考试录取正在各地使用

,成为一项改革,受到普遍次迎。为了化解这一矛盾,市上还算较明智,来了个规

定:限制年龄,统一考试,公布成绩,公平竞争,不论城乡,择优录用。沙河商厦

及其主管部门不得不本着这个规定,在电视上连续发布启事五天,通过考试择优录

取的消息便广为传播,深入千家万户。

这是沙河市第一次用通过公开考试并公布成绩的办法,让待业青年就业,市上

电台,电视台,广播电台当成重要新闻予以报道,并跟踪采访考试和录取的各个规

定和各个环节,无疑对其公开性和透明性起到监督作用,与此同时,又把竟争的激

烈性推到最强的程度。报名者高达一千二百多人,而实际上只录取一百二十多人,

比高考还难啊!

共考语文,数学和政治三门课,报考者几乎都是应届和历届高中生。考试之后

两天公布成绩。本着公开性的原则,每位应考者成绩都公布,只是前四百名排名次

,其余八百名不排名次。一千二百多个名字及其分数,密密麻麻地写在二十多张大

红纸上,张贴在沙河商厦一个长达二十多米的广告宣传栏上。各应考者及其父母或

亲友成群结队地赶来,看热闹,看新鲜的人也成群结队地赶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围

在广告宣传栏周围,个个仰着头,目光透过玻璃,看那红纸上的名字及其分数。有

的只寻找自己的名字,有的指点着,议论着。还有那些记者们,有的扛着摄相机,

有的带着照相机,从考录办公室出来之后,又来这里问这问那。

小莲在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挤着,挤着。她仰起脸,两眼搜索着,从上到

下,一行行地找,从左到右,一张张地看,可是,怎样也找不到自己的名字。我没

有被录取吗?要是真不在那四百名之前,那四百名之后也应该有啊!可是,那四百

名之后也没有张小莲三个字。她看那七八十名前后的分数,联想到对自己考分的估

计,觉得不比排在七八十名前后的分数少,但为什么前后都没有自己的名字呢?是

不是有的题自己答错了,但估分时按正确的估分呢?这在以往的考试中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额头上出了汗,心直跳,继而脸色泛白:拿了妈妈的四十元钱来,这

下白花了……想到这里,她的泪水就一下糊住了眼睛……妈,可怜的妈啊,你的女

儿咋这样不争气呢……这一下考砸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她离开人群时,头有点晕,但有一条思路是清楚的:下一步如何办?那四十元

钱光报考费就花了十五元,车票用了八元,住最便宜的小店两夜,用了八元,头三

天只吃面包,用四块五,现在身上只有四块五毛钱。如果不搭便车,回家的路费都

没有了。咋办?求那位大妈去吧。考过试的当天下午,她就考虑到自己将陷入绝境

。要么,立即搭便车回家,住两天之后,再来看考试结果;要么住下来等。可是住

下来,一天得花五块五毛钱,其中住宿四块,买两个面包一块五毛钱,等三天,就

得花十六块钱。而回去呢?来回车票要十六块钱,到市里还得住一宿,不吃饭也得

二十块钱。无论怎样算,都接近妈妈半个月的病休金。

身临绝处,她想起在杂志上看到的“打工妹”。考完试的当天下午她在小旅店

附近的街上转悠,发现路边有一排小饭馆,其中一家挂有“陇西牛肉面馆”招牌的

饭馆,客人较多。她在门口徘徊,想进去,又迟疑不前。饭馆的主人——一位胖敦

敦的、四十多岁的女人操一口甘肃话,以娴熟的招客语言喊话:“进来坐,进来坐

,不吃饭也有茶喝,南来北往有缘份,也是朋友也是客……”说着,就把小莲请到

屋里,挪过板凳倒杯茶。

“现在吃,还是歇一会再吃?”

“谢谢大妈,我不吃。”

“好,你在这里喝茶。”说罢,招呼别人去了。

过了一会儿子,主人又来添茶,小莲移开环子,说:“大妈,”她随手接过女

主人手里的茶壶,“我自己来。”

小莲像征性地给自己添了一点,掂起壶去招待别人,并说:“大妈,你一个人

怪忙的,我没事,帮你一会儿行吗?”

“噢哟,这可不行,我咋能劳驾客人呢?”

“大妈,你不是说也是朋友也是客嘛?”

“你是个学生,是暑假来搞什么‘社会调查’的吧?可是,现在学校快开学了

,你不上课?”

“不上了,大妈。”

女主人就让小莲去倒茶,招呼客人。

小莲不但倒茶,招呼客人,而且擦桌子,洗碗,干得又快又利落。

这是家甘肃人开的夫妻店,丈夫做,妻子卖,生意不错,经常忙不过来。小莲

在这儿干了一个多小时,女主人一会收钱,一会儿到门外用顺口溜招呼客人,用不

着擦擦洗洗,忙得团团转了,所以配合得很不错。

客人少了些时,女主人同小莲拉起了话:“丫头,现在学校都快要开学了,你

还搞‘社会调查’,咋不准备上学去?”

“大妈,我想在这儿干活,行不?”小莲说到这里,满脸通红,结结巴巴,“

大妈,沙河商厦招工,我是来考试的。成绩要等好几天才公布,家又远……”

这家饭馆原先有个姑娘当服务员,只是家里有事,告假回去十多天了,啥时回

来,一时说不准,正想雇个临时的。小莲这一要求,正合主人心意,又见她俊秀得

百里难挑一,挺招人喜爱,干活又利落,就一口答应了。于是说:

“我这儿正少个帮手,你说你的要求吧。”

“大妈,我在你这儿干一个星期,只求吃住有个着落,回家有八块钱车票就行

了……”

小饭馆雇一个服务员,管吃管住,一个月也得付二百或三百元,这姑娘是白干

,又见她说话拘谨,鼻尖上直冒细汗,知道是个老实人,就满口答应了,并说:“

你不提钱,大妈也不能叫你白干。”

这三天,小莲就是靠打工过活的,如今没考上,就只好求店主人延长工期,或

是到别处打工——为了这个家,反正得寻条活路啊。她于头晕之中,正顺着这条思

路想着,一对青年男女的大声谈论突然冲进了她的耳膜——

“那第一名好厉害呀,三门考了二百九十五分。”

“这样的考分,数学必然考一百分,政治有问答题,语文有作文题,一般都得

不了一百分,但政治少不了九十八或九十九分,语文少不了九十六或九十七分,这

两门课的基础知识题部分必须是全分啊,了不得,了不得!”

“那第一名叫什么名字?”

“张小莲!”

“张小莲?是市内的?还是农场的?”

“不知道。”

第一名——张小莲……谁是张小莲?张小莲不是自己吗?自己考了个第一

?……真的吗?要是真的,刚才找了好一会儿,榜上咋没有呢?

她返身回去,又往人群里挤。挤到看榜首的位置,从头看起——那“第一名”

三个字提醒了她,刚才看的时候,可能没从头上那第一名的位置上看,这一次,要

注意第一名的位置。看清了——大红榜的第一行字是“沙河商厦招工考试成绩公布

表”。表下的第一个名字是张小莲,二百九十五分!

那不是我吗?我不是叫张小莲吗?——是的,那就是自己!

张小莲三个字在她眼中渐渐地模湖起来了,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她脸上流下来

,进入嘴角,咸涩咸涩的……

她回到饭馆,克制着喜悦和激动,先向店主人道歉:“大妈,我出去看榜,耽

搁了好一会儿,叫你一人忙活……”

“快别这么说了,丫头。给大妈说,你叫什么名字?——我总叫你莲莲。”

“张小莲。”

“那就对了。刚才市广播电台广播了,说沙河商厦招工考第一名的叫张小莲!

大妈不知道,你还真是个女秀才哩。不过,丫头,还得过第二关哩——听说还要口

试,从四百人里头再挑,你知道不?”

“知道,明天口试。”

“去吧,丫头,你能考上,大妈也为你高兴。”

这样的口试,无非是看应聘者的发音准确与否,看会不会讲普通话,不是试口

才,因为毕竟是选拔营业员。她两人都是这么估计的,可是都没有估计到口试的另

一个重要目的。

口试的策划者说是举行公开口试,实际上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看应试者长

得如何。本来,作为营业员,线条一般即可,但应试者多,几乎就有选美的意味了

。本着这一点,观看服装模特表演的场面和气氛创造出来了。刚建成的沙河商厦,

使用面积还没有完全投入营业,三楼一个很大的、可容纳一千多人的售货大厅还没

有布展柜台和货架,暂时空着。公开的口试就在这里面进行。

大厅的正中,自西向东,搭起一架高于地板半米左右的天桥,宽约两米,上面

铺着红地毯,把大厅分为两半。天桥北侧是领导席,南侧是评分组,各有两行桌子

与天桥平行,把应试者夹在中间。评分组有五人,由商业总公司和沙河商厦的业务

干部组成。天桥北边的一排领导席,布置如同大会主席台一样,每个座位前都用牌

子写其姓名。有沙河市农工商总公司领导、商业公司及其沙河商厦领导。有些名字

人们陌生,有些名字人们则很熟悉。坐在正中间的一位领导人将近六十岁,长脸形

,面黄白,头油光,穿一件当时沙河市的中老年人还未敢接受的那种颜色的衣服

——鲜亮的玫瑰红体恤衫。其座前名字是莫亦德。他是沙河市副市长,兼沙河市农

工商联合总公司经理,主管沙河市经贸中的三大块:物资、供销和商业,直接领导

物资公司,供销公司和商业公司。坐在他身边的一位男人,五十五岁,身体肥实,

脖子短粗,脸又圆又光,脑门子发亮。其座前的名字是钱正宽,他是商贸公司经理

,主管五金公司,百货公司,针纺分司,糖烟酒公司等批发企业和零售企业沙河商

厦。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位五十出头的女人,脸盘宽大,呈方形,腮下的肉有些下垂

,脸下部便显得宽了些,但面色白中泛红,略显返老还童的嫩气。其座前名字是胡

翠仙。她是沙河商厦经理,主管五金部、针纺部。百货部、食品部、烟酒部、土产

部和餐饮部等多个零售部门。……

整个大厅里挤满了人。西头四百多人,其中多是应试者。东头也不下四百人,

尽是看热闹,看稀奇的。此外,领导席和评分席的背后也站了不少的人,他们所站

之处,从欣赏美人的最佳位置看,不亚于领导席和评分组。他们都是商业公司平时

能够接近领导和业务干部的员工,自然就优先得到这个最佳位置,没人因为他们妨

碍工作而赶他们走。

评分组按册点名,叫一个,西头的人群中就走出一个应试的姑娘,必须脱了鞋

子在地毯上走。所经过的第一点是电子秤。当电子秤报出身高多少,体重多少时,

正走到天桥的正中,站在从四周直接照着自己的日光灯下,回答评分组所提出的问

题。如果哪位领导想正面看清哪位姑娘,就提一个问题,应试者就转过身来了。这

样以来,人们就象看时装表演的模特儿一样,把姑娘从头到脚,从前到后,看了个

仔仔细细,明明白白。许多聪明的姑娘明白,口试就是看谁漂亮。不明白这一点的

,在亲友的指点下也明白了。所以,一个个打扮得花技招展,并刻意描眉画眼,巧

施朱粉,尽一切招数展示年轻女子的魅力。

整个大厅里一片嘈杂,很不安静。随着每个人应试的每个环节,人们的评点议

论就没个完。评分组喊出某号某人、文化考试第几名者上前时,许多人就议论人家

的名次和成绩;电子秤报出应试者的身高和体重时,许多人就议论高低胖瘦;应试

者站在灯光下时,人们就议论人家长得如何;一些女性们,尤其喜欢评论人家的穿

着打扮……于是,男的说,女的说,褒的,贬的,善意的,刻薄的,文雅的,粗俗

的,高洁的,下流的,直把口试场地变成了乱糟糟的街市。

对于如此乱的秩序,评分组十分不满,因为影响到和应试者对话。于是,多次

制止,收效甚微,只好任其下去。但评分组有一次喊号呼名时,全场立即静下来。

“四十五号张小莲,文化考试第一名上前!”

全场的嘈杂声一下中断了,在异常的宁静中,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大厅的西头

——天桥的起端,看这里将出现一位什么样的姑娘。

小莲窘极了。她的所闻所见使她意识到,与其说是比口才,倒不如说是比穿戴

打扮。本着这一点,自己将成为人们讥笑的对象。自己穿的这件连衣裙,当初多漂

亮啊:棉绸面料,白底,粉红色的荷花瓣图案,既鲜活雅洁,又明丽艳美。可这是

十三岁时穿的呀,如今已穿了六年了,已算很旧的了。妈妈没钱给自己添衣服,每

当自己个子长高一点时,就在下边接一条边。妈妈买布料时,就是按成人用料算的

,余下一点布,自己长高一点,再接一点,六年中已接了三次了。这样接成的“荷

花边”,不能说不好看,可是细心的人稍加注意就看出来了,上面的布是旧的。在

家时,穿这么寒酸,不觉得,在饭馆打工时也没啥不自在,可是让七八百双挑剔的

眼睛盯着自己时,小莲心里就难受了。那个“穷”字,压得她内心隐隐作痛;众人

的目光像从四面八方剌过来的钢针,使她不敢出来。

天桥起端不见人影,全场的目光落了空,人们有的交头接耳。

评分组又喊:“四十五号张小莲,文化考试第一名上前!”

为了妈妈,为了找工作,管他别人咋笑话呢。于是,她鼓足了勇气,红着脸,

走到电子秤上。电子秤马上用清亮的女中音报出:“身高一米六八,体重五十公斤

……”场内发出“啧啧”声——这是中国式美女子的身高和体重啊!

不施朱粉、不描眉画眼、衣着寒酸的小莲走到天桥正中时,全场静极了,有些

男子粗重的喘气声,一侧的人都能听得到。她像一块磁铁石,吸引住了全场的眼睛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直愣愣地望着她。评分组的成员大开眼界了——天

下会有这样的美女子吗?他们只顾扬起脸向上看,竟忘了自己应做什么,此时正做

什么,把要问的话丢在一边,傻了似的,一言不发。天桥两侧的人离得近,看得真

切,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脖子伸得最长的要数领导席上的莫亦德。小莲的容貌和

他记忆深处的吴梦香的天姿相重合,使他惊异,使他发呆,使他迷恋,使他神魂荡

漾,使他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在什么场合,在做什么……胡翠仙见莫亦德那色迷

迷的样子,用手桶了钱少宽一下,钱少宽和胡翠仙一起看莫亦德,莫亦德也没觉察

出来。而此时,人们的目光都在小莲身上,也没注意到莫亦德,没注意到胡翠仙和

钱少宽对莫亦德的色迷样儿微微发笑。

沙包窝里走出来的姑娘张小莲,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这么多的人,也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口试场面,更没有经历过集众人之目光于一身的情景,也不明白

全场为什么这么静。她脸上沁出细汗,羞得绯红,同时极力思考着:我做错了什么

?全场咋这样看着自己?——她弄不明白,只好礼貌地歉意地微笑着。而恰好是这

样的神态,使中国美女显得更加妩媚,更加动人:长长的睫毛里那双水汪汪的大眼

睛闪动着亲切和善和清纯,男人们会由此而制造燎人的柔情来烘烤自己;细汗使面

部红晕泛光,其自然之美与涂脂抹粉形成的天壤之别,如同娇花照水般那样迷人;

那略显过紧的连衣裙,勾出了成熟了的少女那柔美的曲线,而其素洁的颜色和裙下

的三道荷花边,在给人以飘逸之感的同时,又流溢着花季的纯真……总之,无论是

哪个人,其想像中美女子的一切她都有了,想像中没有想到的美她也有了。她亮相

的实际效果,是在完善并扩展人们对美女子的想象!

这里的许多人,都是粗俗之辈,看美女子的目光总带着一种野性味,是极不礼

貌的,何况又是在这个名为口试实为选美的场合,那种目光更是厉害。这种粗野甚

至是不轨的,而他们不觉得自己是失态。与这种粗野不同的,还有一种直率浅露的

年轻男子,痴迷迷地,忘了什么是礼貌。站在领导席后边的一个叫马小强的小伙子

,就是这样了人。这小伙子二十五岁,个头一米七三,浓眉大眼,比白马王子当然

不足,比一般小伙子实属不差。他是莫亦德的小车司机。他和全场的人一样直愣愣

地盯着小莲不放,和别人神态一致的地方是伸长脖子,不太一样的地方是张大嘴巴

。在一片持久的宁静中,他看着看着,大嘴巴竟不由自主地送出一句话:“啊——

真美啊!”语调像诗人在激动地朗诵。

所有失态的人们,全从他这种更严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同时把目光移向他,

哄堂大笑。小莲被他这一声高声赞美和哄堂大笑弄得更是满脸绯红。

评分组终于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于是向小莲提出一些问题,但全是颠三倒四

的——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 张海魁。”

“你是哪个地方的?”

“沙山农场的。”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吴春妮,”

“你今年多大?”

“报考登表上有。”

……小莲走下天桥时,评分组破例,优先给她填发了录用通知书,并告诉她下

午到商业公司劳资科办理录用手续。

她下午来到商业公司劳资科,一位女会计热情地接待了她,然后问:

“票呢?”

“什么票?”小莲莫名其妙。

“缴钱的票。”

“缴钱?缴什么钱?”

“你不知道?凡是考试合格后被录用的人员,每人缴企业发展集资款四千元,

才能办录用手续,分配工作。”

四千元?四千元啊!

小莲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这是公司的决定,对谁都一样,我没办法。”女会计遗憾地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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